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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姜嬷嬷为人又极为苛刻,相处近半月,纵使苏檀做的再好,也没对她露过一回笑脸。

不过严师出高徒,现在没人能再挑她不懂礼、不守礼的错儿了。

世家后宅的规矩越学越多,女子被缚于条条框框之中的无力感也越来越深。

苏檀在心里暗暗叹气。

采薇姐姐的境况应该会比她松泛些吧,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如何。

脑中搅成一团浆糊,有的没的想了一通,迷迷糊糊中又点头如捣蒜。

察觉到她的动作。

沈修妄撂下手里的书,侧头看向身旁的姑娘。

困成这番模样,手里还捏着墨锭呢。

果真尽责。

他单手撑着额角,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被祖母和母亲磋磨,愣是一声不吭,他冷眼瞧着就等她哪日主动开口同他诉苦。

偏她倔强,就是硬撑着不说。

磨一磨也罢,他身边就缺能耐下性子的人。

再跟着姜嬷嬷多学些用人管事的本领,松鹤苑便能多一个伶俐掌事。

沈修妄盯着姑娘的侧脸,不觉就多看了一会儿。

小巧的鼻,微抿的红唇,头一下一下的磕着,活像小鸡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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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唇角漾开笑纹,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苏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鸦睫颤颤巍巍,眸光还没来得及聚焦,懵懵怔怔地看向他。

“公……公子,奴婢在研墨呢……”

“没……没偷懒。”

这一眼,好似又回到初见那夜。

林间幼鹿,雪中玉兔。

她毫不设防,心头不装事时的眼神,真是瞧得人莫名心生怜爱。

沈修妄回过神,剑眉微挑,“甭磨了,本公子有些疲乏,伺候午睡。”

“是。”

苏檀如释重负,放下墨锭后擦净手。

行至榻前,弯腰俯首细细铺开衾褥。

姑娘身量纤弱,入府近一月,也没多长二两肉。

细腰盈盈,俯身铺被时臀线隐于罗裙之下,两相对比,纤浓有度。

沈修妄别过眼去,忽又想到那夜酒后情动,在楼中花房和姑娘坦诚相见之景。

目光不由沉下两分,嗓音也低了。

“往后你就睡那张榻,白日黑夜的叫口茶都没人应声。”

闻言,苏檀回身看向他。

主屋有两张榻,一张是沈修妄平常睡的,另一张便是临窗的软榻。

姜嬷嬷不是说,二公子久经沙场,行事雷厉,最是厌烦婢女守夜屋中,便是小厮展茗也从没待过。

现下为一口茶的事,倒叫她同睡一屋了?

苏檀抿抿唇,心头滑过一丝诧异,好似哪里不对。

沈修妄仍坐在太师椅里,随意合上书,往后轻靠了下。

端的是漫不经心:“愣着作甚?你莫不是舍不得每夜摸黑去摘菜的活儿?”

闻言,苏檀恍然大悟。

他是变相为她解困,至少在屋里伺候不用星夜奔忙了。

倒是她多想。

姑娘含笑一拜:“是,念棠遵命,多谢公子体恤。”

体恤。

沈修妄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悠然起身,声调无波:“嗯,歇了吧。”

春困恹恹,屋外水汽更盛,蒙蒙细雨织成一张网。

松鹤苑上下清净。

婢女三五围坐在廊下打络子,小厮们倚着墙角儿打盹,灶间厨娘婆子们偷咂两口老酒,压着声儿聊闲。

主屋正室。

姑娘匀长眠细的呼吸声微不可闻,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侧身睡于软榻之上。

她太困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主榻之上,嘴上说着要午休的沈二公子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他斜倚着靠枕,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软榻。

姑娘一呼一吸间,绵密睫毛随之轻颤。

像一对展翅欲飞的墨蝶,说不定一眨眼就真的飞走了。

沈修妄唇角微微上扬,待完全勾起时,才后知后觉。

他迅速伸出手指,将不听话的唇角摁下去。

躺平后,冷着脸闭目养神。

沈修妄啊沈修妄,你是没见过女子么。

什么毛病。

纨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