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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可那并非父亲所写,楼氏三代忠心耿耿,未曾有过悖逆之心。”旧恨楼笺怎能忘却,便是化成一坡黄土,他也依旧记得清晰。

伸手按在楼笺肩头,太子慰藉道:“孤知道。”

“当日,孤想要追查这信件的来源,以为只要抓到代笔之人,当庭对证,便能还太傅清白,只是……那之后,孤搜到伪造信件之人似乎只是个市井的教书先生,闲暇时,以临摹古籍兜售仿品为生。他精于描摹古籍笔触,写下的字迹,足可以假乱真。”

提起旧事,游慕言语滞涩,依旧无法越过那道名为仇恨的沟壑。

“几经辗转,孤命人打探到这教书人的住处,只是派人前去之时,这人早已死去,意外……葬身火场。”

“……这是,毁尸灭迹。”此等情形,与当日楼府何其相似!

游慕点头,应下了楼笺的猜测。

“那人虽独自生活,却有一个不知名姓的儿子,孤寻了许久,说来倒也凑巧,刚好在那日连同你一并捉拿归案。”

从清河教据点中搜罗来的人员清单给了他很大助益,不仅让他寻到了那教书先生的儿子,更清楚了清河教众明细。

因着这些,以清河教徒的性命威逼,以杨慈誉女儿的病情利诱,顺理成章,为煜王埋下了这一个暗线。

他给了杨慈誉那心脏生来便患有隐疾的女儿在医谷静养诊治的机会,对方自会听他差遣调任。

况且,清河教不满旧制意欲推翻朝廷,而他做的是改朝换代的事,殊途同归,合作有何不可?

楼笺抬头,对上了太子口中的指代:“白齐?”

“是他,他父亲死了,只听邻里描述,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卷入了权力争斗,他查不到真相,却也知出手的是皇家人。因而,便恨上了我们这些皇家子弟,加入了清河教。”

上半身的伤口处理完好,太子站起身,视线下移,拿着药瓶冲楼笺示意:“腰带解了。”

思绪岔开一瞬,腿上还有一处划伤,楼笺都没在意,不过既然太子哥哥瞧见了……

解开裤带,楼笺依着太子的指示,将腿靠在对方膝间。

“……难怪他当日那般极力推崇刺杀一事,原是有这重仇恨在。”

盆中水还是温热的,太子帮着楼笺擦拭干净皮肉上的血迹,如法炮制撒去伤药。

提前喂了百解丹,倒是不怕刀口有毒,只是疼痛不可避免,游慕拿手边彦成送来的糕点,又投喂过去一小块,才继续解释。

“同他父亲一样,白齐也有这一手混淆真迹的能力。送给煜王的书信,便是他代笔写下的。至于何放,他与白齐一同行走江湖,一个窃取机密一个望风垫后,配合的十分默契。而孤的计划之中……正巧需要这样的人才。”

楼笺听着太子所说,侧头看去,对方神色淡淡,并未有多少外放的情绪。

只是楼笺觉得不易,这些计划,环环相扣,间隔又长,他不清楚对方从何时便开始筹谋推演,却知那六年里的日日夜夜,对方必定是思虑至深,背负着一众人命活过来的。

此间种种,有多艰难他足够清楚。

相较之下,他的那些寻仇报复,算什么呢?最初他甚至连憎恨的对象,都错了。

江涯守着东宫,江枫暗中蓄力,甚至连那些清河教的人,都在尽力相助。

只有他,太过轻松。

胸腔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揪起,楼笺垂头,愧疚冲上头脑,鼻尖要被酸涩淹没,“哥哥……我是不是,很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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