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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神医要离开此地,沈宁音急忙喊住了他:“神医请留步!”

她看向面色寒沉的谢景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体内的余毒若不及时清除,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何况医者仁心,想来神医不会为难我的。”

神医:“你这女娃,倒是拿捏了老夫的心思,既然你肯答应,那老夫现在就要你完成前两件事。”

沈宁音道:“还请神医吩咐。”

神医拿出一张文书放到桌上:“这第一件事,就是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

沈宁音看了过去,文书上所写的内容只有简短一行字,无非是关于救人的前提需要完成三个条件才能生效,类似契约保证书。

想到那人的嘱托,神医纵使心中对坑骗一个小姑娘过意不去,却也只能脸不红心不跳道:“江湖规矩,老夫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沈宁音不疑有他,在上面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医将文书默默收起,继续说起第二件事。

“老夫有一孙女,与你年纪相仿,素日里对玉佩收藏情有独钟,她生辰就快到了,老夫打算送她一份贺礼。”

“你身上戴的这枚玉佩,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实为罕见,若你能割爱将此玉佩转赠予老夫孙女,也算全了老夫的一桩心愿,”

沈宁音取下脖子上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她前年生辰时,萧松晏亲手送给她的,她戴了将近两年,倒也习惯了,后面就没有取下来。

听到神医的要求,她稍微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将玉佩交给了他。

神医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好,朝谢景珩道:“老夫先施针清除你体内的余毒,你随老夫进来。”

沈宁音也跟了上去:“神医,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神医摸了摸胡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施针过程极为痛苦,以往晕厥过去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有你在,想来他是能扛过去的。”

听到这话,沈宁音心里更为紧张,说什么都要跟进去陪着他。

谢景珩却担心吓到她,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外面乖乖等我,我能扛过去的。”

沈宁音紧紧抓住他的手,担忧道:“你让我进去陪你,要是吓人的话我就闭上眼,不会打扰到神医施针的!”

谢景珩叹气道:“不是答应过什么都听我的吗?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沈宁音咬了咬唇,不肯松手:“再狼狈的样子我都看过了,我怎么会嫌弃。”

她向来在这方面性子执拗,谢景珩抵挡不过她的再三央求,无奈道:“要是害怕就闭上眼,不用勉强自己。”

沈宁音轻轻点头。

神医示意谢景珩在床上躺了下来,随后从药箱里取出一排银针。

沈宁音坐在一旁,紧紧握住他的手。

神医施针手法娴熟而迅速,银针刺入肌肤的瞬间,一股由微渐强的痛楚开始在谢景珩体内蔓延。

那道深褐色的伤疤逐渐变得血肉模糊,里面潜藏的余毒随着血液缓缓渗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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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珩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苍白得好似冬日初雪,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尽管痛楚如万蚁噬骨,他仍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这一幕让沈宁音心疼不已。

她毫不嫌弃那些污浊不堪的脓液,按照神医的吩咐,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他脸上流淌出的黑液。

整个施针清除毒素的过程,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神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到沈宁音手中,叮嘱道:“记住这药每日涂三次,待到两日后,他的脸就会恢复如初。”

沈宁音连忙接了过来,感激道:“多谢神医!”

随后她不知想到什么,又问道:“神医,那第三件事需要我做什么呢?”

神医不急不缓道:“老夫正在炼制一种新药,只差最后一步,那便是需要你来试药。”

谢景珩眉头瞬间紧锁,毫不迟疑道:“她身子弱,让我来试药。”

“老夫这药,唯有女子之体方能发挥效用,你且放心好了,此药对她身体并无伤害。”

沈宁音握住谢景珩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我相信神医不会骗我们的。”

神医道:“试药时不可有旁人打扰,若是出了错,便会功亏一篑,今夜戌时,你独自前来此地,试药过程约莫一个时辰。”

谢景珩面色沉郁,反对道:“不行,我在外面守着她。”

神医闻言,不禁吹胡子瞪眼,略显不悦:“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老夫既然答应了不会让她出事,自当言出必行,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可谢景珩说什么都坚决不肯答应,神医顿时也来了脾气。

“我说你这臭小子,看媳妇看的这么紧,你还怕老夫将她拐走了不成?”

沈宁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忙递上一杯热茶,轻声劝慰:“神医,您先喝杯茶,消消气。”

神医顺手接过茶,轻啜几口,心中暗自思量,与这固执小子多费唇舌也是徒劳。

反正到时候他有的是手段让这臭小子昏睡过去,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他索性不再强求,随意地坐在椅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守,那便守在门外吧。”

谢景珩听闻,这才肯作罢。

待两人离开后,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见到傅砚舟走进来的身影,神医将从沈宁音那儿坑蒙拐骗来的文书和玉佩交给了他。

傅砚舟接过东西,轻声道:“多谢。”

神医道:“你当真想好了要这么做?要是让她知道了真相,她恨你怎么办?”

傅砚舟的睫毛如同鸦羽般,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抹淡淡的阴翳:“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愿亲眼目睹她嫁给别的男人。”

神医闻言,不禁长叹一声。

本想劝说他世上女子众多,为何非得强求于一人,但转念一想,以他的性情,一旦认定便绝不会轻易放手。

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老夫再多劝说也没用,但愿你不会后悔。”

后悔吗?

傅砚舟闻言,眼底涌动着一抹寒潭般幽暗的光。

他从不后悔用这种手段得到她,他生来就是薄情狠绝之人,只是习惯于披着这张温润虚伪的皮囊,游走于世人面前。

纵使世人洞悉真相后,叱责他夺人所爱,这些言语于他而言,也不过犹如一抔松散的黄土风沙,掀不起他内心的任何波澜。

从两年前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变成这副偏执疯狂的模样。

而这副肮脏腐朽的躯骨,只渴望得到她一人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