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温小姐的招牌,谁也砸不了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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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找到慈光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这位胆战心惊了几个时辰、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今夜找不到人就直接从巫溪山上跳下去以死谢罪的小伙子,在慈光寺的后院里见到宋闻渊的时候,整个人直直地跪了,膝盖磕在砖石上的声音入耳都觉得牙酸,他却浑然未觉,只抱着自家主子的大腿嚎啕大哭。
据他自己所说,当他仔仔细细挑了一棵自认品相最好的枫树赶到那片蔷薇花田的时候,见着一个人都没有,他以为是快要下雨所以俩人先行回去了,可回到马车的时候仍然没见着人……那时候的林木,只以为是温浅又拉着自家主子去哪里溜达了,就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候着,甚至还有些优哉游哉的。
直到雨点子落下,他才开始有些担心,驾车在附近转了转,就见着一人鬼鬼祟祟拖着个昏死过去的人往林子里走,他远远跟了上去,就见着里头好几个,麻袋一样堆在那里,一惊之下对方警觉转身,逃也似地跑了,仓促之下掉下一根簪子,赫然就是少夫人从不离身的红宝石簪。林木一惊,拔腿就追了上去。
只那人似乎对山中地形格外熟悉似的,林木追了大半个山头都没追上,反倒是那人最后在慈光寺门口等他,告诉他人在寺里。
“主子。”林木追了大半夜早已力竭,这会儿跪坐在地上仍是心有余悸的,喘着气问宋闻渊,“那人主子认识吗?提着一把很宽的重剑,跑了这许久气都不带喘的,应该是个练家子,偏看着却像个文弱书生……城中何时有了这样厉害的角色。哦对了,少夫人呢?吓坏了吧?嘿嘿!”他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喜色,献宝似的,只抬头间看向自家主子,见他脸色不大对劲,才后知后觉地收了笑,“主子……”
“在里面睡着呢……”宋闻渊心事重重的,“为了救我,受了些伤。”
“救、救您?那几个人是……”他粗略一看,打扮、武器,多像是不入流的强盗土匪,这才没当回事,又见宋闻渊全须全尾地站着,就更定心了,这会儿听着才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少夫人伤得怎么样?这寺里有药吗,属下这就回府去拿药,顺便带个大夫上来……不若找许公子吧!”
“不必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处理过了。”
“那怎么行,少夫人那点儿医术她自己都说了,现学的!还是自学!”林木手脚并用着爬起来,跑了半夜,又这么压着坐久了,腿麻,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宋闻渊拍拍他的肩膀,“今夜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放心,不会有事。”说完,又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屋内,小姑娘还睡着,似是做着不好的梦,眉头微微拧着,说着听不清的呓语,声音绵软无力,带着几分哭腔。
林木说,少夫人的医术是现学的。这小狐狸啊,藏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医术、针灸,甚至情急之下说的那句话可见连武功都了解几分,还有那支簪子上的毒……若这都只是初学,那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天赋?小狐狸藏了那么多秘密,处处都是矛盾,他却一个都没去调查,他等着她亲口说,说说这些秘密,说说这些年的过往,也说说……自己的心事。
他将她眉宇间的纹路一点点地抚平,半晌,轻轻笑了笑,“净尘说得对,皇帝啊,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说完,俯身,额头相抵,近乎虔诚。
……
元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烛火也还燃着,床边趴着一人,苍白的脸色让本来温和的五官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凌厉,他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一动,他便醒了,抬眼看来时,眼底清明哪有半分困意。
“你醒了。”他面色如常,掩下一整夜的担惊受怕,“饿了吗?净尘让人备了清粥,毕竟是佛门之地,你喜欢的肉沫粥是没有了的。”
元戈张了张嘴,嗓子眼里干涩难受,发不出声来,她咳了咳,指指桌上的水杯,勉强发出一点难听的声音来,“水……”
宋闻渊端了水杯,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元戈润了润嗓子,才终于能正常说话,“你怎么守在这里,不好好休息仔细着砸了我的招牌……”说话间,一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脉搏。
却被人拥了个满怀,手中茶杯蓦地一抖,已经被人接了过去。宋闻渊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将人抱在怀里,小姑娘看着张牙舞爪的,抱在怀里才觉得那么小小的一只,全身都是骨头,硌得他整个人都疼。
“浅浅……”他唤她,声音都颤,想说的有很多,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喉咙口里,最后只凝成一句几乎无足轻重的话,“不会。温小姐的招牌,谁也砸不了。”
骤然拉近的距离,整个世界里好像都只剩下了这位微凉的气息,元戈有些不适应,岔开了话题,“我……我有些饿了,想喝粥。”肚子倒是很配合,适时响了起来。
的确该饿了,从昨天开始,打了架、爬了山,替这人针灸解毒,伺候他药浴,最后几乎是体力不支地倒在了枕头里,如此折腾之后,只喝了两口水,哪能不饿?
宋闻渊点头应着,亲自去端粥,开门之际元戈见着门口跪着的那人,竟是林木。林侍卫已经从净尘大师那里了解了事情大致的经过,才知自己一开始“自以为是的优哉游哉”差点害了主子又害了少夫人,越想越觉得有愧,越反省越觉得自己不是人——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觉得经此一事少夫人一定吓坏了而开心。
于是,他在这里跪了半宿,直到听见门内有了说话声,这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门开了,林木抬头看向门口,见着好整以暇靠着门框的小丫头,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几分熟悉的混不吝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打着招呼,“哟,被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