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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漠然只得作答:“沈大哥是江湖侠士,快人快语惯了,他很像您以前的性子,我以为您会喜欢他的。”

“快人快语?我以前那样吗?”卓远不再看沈隐,而是盯上了沈漠然带来的包袱:“有没有好酒?老沈也该馋了。”

沈漠然无奈地笑笑:“卓叔,我可不敢给您拎酒了,上回您膝髌肿胀,疼得走不了路,医士说就是因为没注意保暖,加上酒喝得太多了。所以我这次带的是棉被和茶叶,您应该用得上。”

“茶叶有什么好喝的,不就是白水里多了点颜色?战场上破革一裹就能睡个囫囵觉,你给我带棉被干什么?”卓远摇了摇头,很不高兴,“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眼见卓远生气了,沈隐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坛“芳春酒”:“原是我不周到,想着第一次来,总不好空着手。”

一见“芳春酒”,卓远看沈隐立马顺眼了:“好小子,你不错!”

沈漠然只得取了酒碗出来:“卓叔,一时半会儿您也戒不掉,咱们少些喝也就罢了。”

泥瓦屋里本来也没有第三把凳子,沈隐便自顾倒了一碗酒,走到门外的石头上盘腿而坐。他一手抚膝,一手托碗,上半身挺得笔直,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墓碑。

卓远则向沈漠然问清了沈隐的来历,在得知他与沈家军旧部多少都有些交情,且在京中供职的杜俨也愿意助他时,卓远不由得一愣。

“看在‘芳春酒’的份上,我领你见见我们将军。”卓远仔细观察着沈隐,声音低沉,“他也挺喜欢有出息的后生。”

卓远的住处凌乱,人也有些邋遢。可沈天放的墓园却被他收拾得很好,供品新鲜丰富,周围整齐有序。

卓远:“听漠然说,你很钦佩我们将军。”

沈隐:“沈家军威名在外,主帅自然是值得敬佩的人物。”

燃香,叩拜,沈隐久久不起。

卓远:“人死一抔土,我常常问老沈,他对皇上赤胆忠心,为宝月出生入死,这一辈子,到底值不值。”

沈隐:“守土卫国是将士的职责所在,战死沙场值得,死于算计则不值。”

卓远分明见沈隐的眼角有泪。

沈隐努力地平复了心绪,问道:“卓将军本也该有大好的前程,却为了护住沈将军的尸身失了一臂。这么多年来你避世隐居,可有想过自己值是不值?”

卓远并没有直接回答:“老沈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有手足之义。我每一天都在嘱咐他,千万走好轮回路,来世安安稳稳就行了,不要再打打杀杀,不要再做帝王之臣。”

沈漠然离开之前,照例是要帮卓远收拾好屋子。

沈隐正站在树下等候时,冷不防一支长矛破风而至。

沈隐下意识地侧身,抽出佩剑用力一拨,而后虚晃一招,以腕发力,注于剑尖,用于虎口反向一侧的剑刃由上向下反击。

看清是卓远偷袭后,沈隐立即收住剑锋:“卓将军,开什么玩笑?”

卓远独臂撑着的长矛微微颤抖:“你的功夫不错,这剑招好啊,真好。”

沈隐想起来,自己方才情急之下使出的剑招,正是父亲最拿手的一式——虚步点剑。除了他们父子,只有卓远知道。

沈隐垂目:“我们江湖人士,学武讲究博采众长,看到过的、听到过的招式,都会找机会试试,其实都是随意而为,并没有固定的剑招。”

“卓叔,你都好久不拿兵器了,今日兴致怎么这样高?”刚好沈漠然整理完毕,净了手出来,“您若是犯瘾了,我便陪您过上两招。”

“我一个残废,还过什么招呀,”卓远按捺着激动,“不过是拿这长矛出来晒晒,回头架两根杆子,正好晾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