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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沐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陆景行那只被凌潺挽住的臂膀上,见两人动作如此自然亲密,他心中顿时了然,眼里却闪过一丝忧虑,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是劫还是缘。

见凌潺在浅笑,笑得异常舒心。钟离沐伫立在那沉默良久,心中犹豫不定,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涩涩地张了张嘴,语气低缓:“湲儿,你能遇到一个与你两情相悦之人,而且三哥看得出来陆府主这人不错,三哥原本是应替你感到高兴的。

然而,你的那场婚约该如何?虽说我如今对延陵栈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可是这婚约是皇上赐下的,你这般便是抗旨。

况且,你如今只是失忆,忘了儿时与延陵栈的过往,可若当有一日你恢复了记忆,到时后悔又该如何?只怕那时已经晚了。三哥不想看到你痛苦,此事怕是还需慎重才是。”

此话一出,两个当事人还没表现出多大反应,只是略带沉默。不过,倒是将一旁的雀儿惊得目瞪口呆,望着凌潺的侧影直发愣。

她家二小姐到底什么来头?竟有幸得到皇上的亲自赐婚?不对,如若她家二小姐已有婚约在身,那么她家表少爷该怎么办?还有那个延陵栈有是何人?她似乎听说过,延陵乃是中原国皇室的姓氏。而且,这些事,她以前也从未听二小姐提过,更不知二小姐失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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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沐刚刚的话,给出的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雀儿脑海中涌现出了许多问题,思绪变得杂乱。一不小心,手指一松,画扇自指间脱离而去,瞬间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凌潺在听到这些话的过程中,脸上的笑意就已渐渐消失了,与陆景行一同陷入了浅浅的沉默。此刻突然响起的画扇落地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寂静,凌潺借此为了缓解诡异的气氛,故扭头看了眼雀儿,半嗔道:“冒冒失失!连扇子都拿不稳?”

“都别站着了,坐下来慢慢谈。”陆景行勉强勾唇一笑,眸光中却透着深沉的忧郁。

钟离沐的这些话无疑是点醒了他,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倒不是怕那道圣旨,而是担忧凌潺如若真恢复记忆,发现到头来她爱的人是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皇子,那么他也许便会失去她。

案几上,融融炉火舔舐着壶底,茶水被烧得沸腾翻滚,热气腾腾,满屋子的茶香。三人绕案几而坐,陆景行打开了盒盖,将食盒中的几碟菜肴一一取了出来,这些都是他亲手为凌潺做的。不过如今钟离沐在这,他只好又命雀儿去膳房多取几样食物来。

陆景行不紧不慢地为凌潺递去了勺子,凌潺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望向钟离沐,接过钟离沐刚刚的话头说道:“我没有失忆,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已与景行私定终生,那场婚约我从未当过真,在我这里不做数。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三哥,我从未爱过延陵栈。”

陆景行听凌潺这样说,心头一暖,眼底的阴郁淡去几分。很快,耳边再次响起了凌潺的话音,不过这次却平淡了许多:“你们总是提起儿时的事,可那时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她又懂得什么是喜欢?况且,时隔多年,就算对延陵栈有一种像哥哥一样的依赖感情,如今怕是早已淡得没有一点踪影了吧?”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人的感情终究是会变的,何况还是幼时那单纯的心思。只是,你这般私配他人,违背了这场婚约,便成了你负他在先。日后回到君都,又该如何面对他?况且,那本是你要相守一生的人。还有那些流言蜚语,又当如何?。”钟离沐蹙着眉,脸上难掩忧郁。

对于钟离沐的担忧,凌潺不以为意。她望了眼陆景行那张平静的脸,话语却是对准了钟离沐:“我真正想要长相厮守的人,如今就在身边。反正如今在延陵栈眼里,我已是失身之人,便让他误会到底好了。对于他如何看我,我是无所谓。况且,他那样的人,别人能负得了他吗?要说负心,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从未对他许诺过什么。”

钟离沐张了张嘴,要说出的话还未出口,凌潺再次淡淡地说道:“况且,他们寻不到我,那场赐婚自然是空谈。待到日后我与景行成了亲,木已成舟,他们还能怎样?”

“都知我漂泊在外,下落不明,这其中的一些变数岂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够左右的?就算我嫁作他人妇,这怕也是情有可原吧?这怎能算是抗旨?我想皇上自是明事理之人。”凌潺缓缓松开了陆景行的手,端起身前盛着燕窝的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

她做事,从不需要向人诉说那么多理由,那是一贯的做法。然而,今日却不同,面对眼前的人,她一口气说了很多,也耐心向钟离沐解释了很多,想要让钟离沐明白她的决心。只因除了陆景行外,与其他人相比,钟离沐在她心中的地位终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