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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件被人呈到当今那里,圣上见这么多人为陈氏求情,且怜悯陈氏还有三个幼儿抚养,便开恩赦免陈氏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氏被打了三十大板,贬为贱籍。”

沈遇安听到这个结果,有些同情。

案件的细节,那张三不做人,往日殴打妻女不说,对父母也是非打即骂,死的那日喝多了竟是非礼亲女。

罔顾人伦。

沈遇安多看了两眼这张三死于何原因。

到底这软弱了一辈子的女人,勇敢了一回,挡在了儿女面前。

他都能看得出来,想必大理寺那些经手无数案件的官员也看得出来。

但这个案件最有争议的是谋杀亲夫要不要按律当斩,陈氏的儿女倒是没有被多提及。

散学后,高子赞不满道:“既有人上书求情,这些大人怎么还偏要主张把那陈氏斩首。”

竟是对那些迂腐的官员有了些微词。

沈遇安见他一脸怒意的模样,淡淡道:“朝堂上能说话的都是男人,你说他们为何这么主张。”

不过是不能感同身受罢了,家暴的又不是他们。

“律法应当是公正的,若这次留情,那下一次是不是也要如此。”所以说那些迂腐的官员,也不一定全都是错。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高子赞听沈遇安这么说,咬牙切齿道:“可这个案件,那张三简直是畜生,他该死。”

沈遇安见他这么生气,一直沉闷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些许。

“遇安,你怎么这么淡定,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张三是个什么样的畜生。”

这些时日,高子赞也知晓,沈遇安那两次考了第一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是有真正本事的人。

学识比之,在他之上。

不过,高子赞看着沈遇安稚嫩的脸,可能这孩子还未开窍,看不懂那隐晦的说辞?

正当高子赞在想怎么和沈遇安说那张三行畜生之事,沈遇安抬头。

“子赞兄,若想扫平天下间不平之事,非得站在高处才行。”

此时他们二人连秀才功名都没有,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无用之功。

“子赞兄,可要与我一起站在那高处,为弱势的百姓出声。”

沈遇安转身,定定看向高子赞。

既然律法不可违,那便改变律法。

至少在沈遇安看来,那张三该死,陈氏不该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贬为贱籍。

高子赞上前一步,在沈遇安身侧站定,神色郑重。

两人一同看向那泛着朝霞美丽的天。

“我,高子赞在此启誓,如有一日走了仕途,必当为百姓做主,尽职尽责。”

沈遇安扭头,就见少年眉目认真。

在高子赞目光灼灼下,沈遇安伸出三根手指。

“沈遇安在此立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高子赞震撼的目光下,沈遇安背手转身走了。

沈遇安嘴角微勾,这句话可算让他(装逼)用上了。

这可是北宋儒学家张载的着作,大楚和他上一世的历史不一样,倒也不怕借用一句。

这句话太适合这里了。

高子赞被沈遇安这句话所折服,回了庐舍不停地念叨着谬赞。

弄得沈遇安最后举手高饶。

“这并非我所着,乃是一位叫张载的大儒所着。”

闻言,高子赞让沈遇安引荐一二。

听到大儒四处云游,高子赞只能扼腕叹息。

“此等大儒,若是此生能见上一面,死而无憾了。”

沈遇安连忙摆手:“没必要,没必要,你还要好好活着为百姓做事。”

“你不懂。”高子赞摇头看着沈遇安。

沈遇安笑笑,倒是不再说话。

他发现自己对于学问一道上,少了些许的敬畏之心。

不过沈遇安并不想改,这又有何错呢。

黑猫白猫,能抓了老鼠就成。

日后走上仕途,他为百姓多做些事,不比这做学问好?

他敢说,底层百姓压根不关心哪个大官的学问好,只关心哪个官员为百姓做了实事。

临睡前,高子赞还琢磨着沈遇安说的那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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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散学,沈遇安原想着去饭堂用饭,再和高子赞一起去藏书阁。

岂料门房说有人找他,沈遇安不做多想,猜着是家里人找来。

沈遇安到了县学门口,就见刘氏背着一个背篓,手上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这一幕太过眼熟了些,和百川书院时那一幕幕是如此的相似。

沈遇安连忙走了过去,不等刘氏开口,就接过了食盒。

也就是知晓儿子的力气大,不然刘氏也不会顺手就把食盒给了他。

“娘做了好几个菜,好些时日不见了,狗,安哥儿,你在县学怎么样?”刘氏有些拘谨地四处观看。

县学的门房不时地看向刘氏,周围叫卖的摊贩也打量着刘氏。

这氛围和百川书院差距有些大,第一次单独过来,刘氏有些不太自在。

“孩儿在县学很好,这里的夫子学识渊博,同窗对我也颇为照顾。”

闻言,刘氏松了口气:“这就好。”

“原先在百川书院,和孙大爷熟了以后,时不时给你做了饭菜过来倒是方便。”

这县学倒是有诸多不便,沈遇安刚来县学,刘氏也不敢和先前一样三不五时做了饭菜过来,怕被人说辞。

“好多同窗家里也会做了饭菜送过来,儿就是心疼娘太过辛苦,这才没开口。”

沈遇安说着示意刘氏,母子二人打量着周围,就见好些个小厮正提着食盒,不时有学子从县学里出来,拿了食盒就走。

有些还要在附近的摊贩买上些吃食。

看着都是坐了马车过来的小厮,背着背篓的刘氏更不自在了。

特意没驾家里的牛车到县学门口,没想到这背篓好像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有些和沈遇安相熟的学子拿了食盒,还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这是我娘。”沈遇安淡定地和同窗介绍刘氏。

刚刚还有些怯意的刘氏瞬间挺直腰背,学着王氏的模样,微微勾唇,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学子。

别说,好几个学子还真被刘氏这表面唬了一下,不敢看低她了去。

眼看刘氏眼中的急色越来越多,沈遇安连忙拿过背篓,快速说道:

“明日旬休我想上门拜访傅大人,拜帖傅家已接,不能家去,娘和奶还有姐姐说一声。”

“拜访傅大人,哎呀,那明天娘早早来给你送白菜。”

倒是没钱买了什么好礼,家里的菜也不错,且傅元青那么喜欢,估摸着傅家人对于家里的菜是欢喜的,沈遇安想了下便点头。

“那娘你辛苦些。”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就摘些菜,能比大烈阳下劳作辛苦?等着,娘明天给你拿了菜来。”

刘氏说着,急匆匆要走。

沈遇安连忙交代不要太过夸张,上次拿那老多菜过去,傅大人眼中的惊诧他是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