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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父亲战死,信国公想接手裴家军,但裴家军并不听命于信国公。信国公怕这支军队危害自己的利益,便上书让这支军队守边关坞城。”

“坞城偏僻,凶山恶水,百姓生活艰食不果腹。让一支杀敌的雄兵镇守坞城,实在其心可诛。信国公以为把这样一头雄狮放在边陲之地老死,可他没想到的是,狮生而为猛兽,本性就凶悍,又岂会因为环境险恶而丧失斗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支军队自力更生仍然留存。五年前,朝廷一直头疼没有人能率领这支雄兵。正好,这是你的机会,你是裴璋的儿子,可名正言顺继承这支军队。皇上雄心壮志一心想开拓疆土,有了这支雄兵,便是他将来平定辽北的坚实力量。利弊权衡孰轻孰重,皇上掂量得清,裴家翻案必定指日可待。”

长风吹过,带起厚重的尘土。回忆褪去,眼前只剩仇人。

“我裴家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倒是你....”裴荇居眸子乍现狠厉:“当年裴家数十口的血债,我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说完,他用力拔出长枪,信国公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盔甲上。

长枪一挽,欲再刺。这时,廊下的梁意欣喊起来:“裴大人手下留情!”

“裴大人,”梁意欣始终不忍看见这一幕,她恳求道:“还请裴大人把他交给皇上。”

裴荇居停下来,敛去眼底的戾气,吩咐:“来人!把信国公押送入宫!”

“不必!”信国公厉声道:“老夫自己走!”

他艰难地站直身体,往大门走去。

庭院空旷,裴荇居孤寂的身影没入夜色中。他仰面苍穹阖眼,只觉得今夜的空气无比舒畅。

他愣愣地站了好一会。

有人问:“裴大人,皇后娘娘该怎么安置?”

裴荇居回过神,这才慢吞吞地转头去看廊下的梁意欣。

梁意欣也正在看着他,满面含泪。

“送去宫中吧,”他说:“皇上还在等着。”

“是。”

裴荇居抬脚欲走。

“裴荇居。”梁意欣喊住他。

“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裴荇居转身,却没看向她。

梁意欣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能说什么呢?

说她梁家对不起他,还是问四年前他记不得她了吗?

可一切都没了意义,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们已经渐行渐远。

“没别的事,”梁意欣低声道:“劳烦裴大人送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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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乱了一夜,庄绾也着急地等了一夜。

听立夏说,昨夜实在凶险。除了午门的赤风军,京城外还压着十万人,若午门失败,今日醒来就该变天了。

庄绾听得后怕。

她未经历过战争,也不曾体会过动荡,但昨日那番激烈与焦灼即便是躲在府邸也能听得清楚。

据说信国公被抓,赤风军已投降,午门死了许多人。即便连夜冲洗,今日一早还有一股冲天的血腥味。

“承恩侯死了,一大早阖府被抄,家眷如数下牢。”立夏道。

庄绾听得唏嘘,问:“那裴荇居呢?他在何处?”

“大人一直在宫里,兴许要晚些才能回府了。”

“他可有受伤?”庄绾问。

立夏笑她:“姑娘都问好几遍了,吕侍卫不是派人来报平安了吗?大人安好无恙。”

庄绾放心了些。

“姑娘昨夜一宿没睡了,所幸事态平息,姑娘还是去睡一觉吧。”

庄绾摇头,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哪里睡得着。想起什么,她问:“我现在可否出门?”

“外头已经安全,赤风军连夜被遣回衢州,京城各处都有禁军巡逻着。”立夏问:“姑娘要去何处?”

“我想出去看看?”

昨夜险象环生,也不知秋檀和铺子们的伙计怎么样了,她想去看看。

出了门,她径直往西凤街而去。

街上早已被清理干净,许多人跟她一样战战兢兢地出来查看情况。比起往常,街边的摊贩少了些,许多铺子也还未开门。透过杂乱的街道和巡逻的禁军,依稀能看得出昨夜之事很是惨烈。

到了铺子门口,刚下得马车,也不知听谁喊了声刑部官老爷,庄绾下意识转头。

巷子口经过一群着官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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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绾怔了片刻,似有所感般拔腿往巷子口跑。

“唉,姑娘去哪?”立夏也跟着她跑。

庄绾提着裙摆跑得气喘吁吁,到了巷子口停住。就见街道旁站了许多人围观,而前头正过去一群刑部官员,他们骑在马上,似乎正在办差。

当瞧见最前头熟悉的身影时,庄绾忍不住喊:“裴荇居?”

原本已经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隔着人群,隔着半条街,但裴荇居还是听到了。

他转头,见庄绾一身素衣站在巷子口对他挥手,他勒马停下来。

沈祎察觉,转头看去,见两人隔空对望。

他撇嘴:“想去就去吧,我回官署等你。”

裴荇居将东西交给他,兀自调转马头走回去。

庄绾见着他很高兴:“裴荇居,你在这哎......”

话还没说完,就见裴荇居弯下腰,伸手一把拉她上马背。

他夹紧马腹,“策”一声,马蹄顿时撒开跑起来。

庄绾有些懵,大早上的他要带她去哪?

但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裴荇居的心情是愉悦的,以至于竟是不顾围观百姓的目光,与她这般亲密。

骏马径直穿过街道,所过之处,人群散开。路上还遇到了禁军,许是里头有熟悉的人,那人对裴荇居吹了个暧昧的哨子,但裴荇居全然没理,兀自揽着庄绾,骑马往城外而去。

两人像一阵甜蜜的风,吹过初夏的街道。

适才打招呼的礼部尚书,望着年轻男女欢快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胡子,笑呵呵:“还是年轻好哇!年轻人恣意奔放!”

“陈统领,咱们走吧。”他转头对禁军统领道:“咱们得把这趟差事办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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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裴荇居带着庄绾出城,沿着山岚小道奔驰。

庄绾坐在他怀中,手紧紧箍着他的臂膀,问:“裴荇居,我们去哪里?”

裴荇居伏在她耳畔:“不知道。”

“不知道?”庄绾诧异扭头。

却不期然对上他明亮欢喜的眼睛。

她恍了恍神,却在恍神的瞬间被他噙住唇瓣。

身下的马还在狂奔,山间小路起伏陡峭,两人也跟着晃晃荡荡。庄绾生怕摔下马去,她死死地抱着裴荇居的手臂,仰着脖颈承受他热烈的吻。

清风呼啸而过,他们骑在马上亲吻,天地间仿佛只剩两人。

刺激而又紧张。

“裴荇居。”过了会,庄绾试图推他:“别在这,万一摔下去不好。”

她可不想搞这么狂野,万一摔下马会很疼的。

裴荇居却像是着了迷,又或许他处于极度的欢喜中,像是要用尽全力分享这份喜悦般,急切地与她勾缠。

“不会摔,有我。”他说。

然而,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这么快。

在他继续追逐庄绾的唇时,前头遇到一个小坑,骏马纵身一跃,两人猝不及防被甩下去。

所幸裴荇居反应快,把庄绾紧紧箍在怀中,然后抱着她顺势在地上翻滚。

好死不死,两人滚的地方是面斜坡。这一滚,径直滚到了山脚的柳树下。

庄绾:“......”

裴荇居压在她身上,面色也有些窘。

“疼吗?”他轻声问。

庄绾被他护着,倒是不疼。她摇头:“你呢,可伤着了?”

“没有。”裴荇居唇角浅浅扬起来,继而缓缓笑开。

庄绾望着他,也笑了。

“我很高兴。”过了会,裴荇居说。

“我今天看见你在巷子口喊我,看见你站在人群中招手,我很高兴。”他又道。

庄绾清楚,他的高兴是什么。不是因为她喊她,也不是因为她招手,而是因为他终于大仇得报。

“我也为你高兴。”她说。

他终于了却夙愿。

“庄绾,我特别高兴。”他又重复说。

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以至于像个孩子似的词穷。

“嗯。”庄绾点头。

下一刻,裴荇居的脸压下来。

庄绾愣怔了下,随即温热的、轻柔的、满是眷恋和欢喜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她像感受一场美妙的春雨般,沉浸于着他的爱意。

亲吻间,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几滚,一会是庄绾在下边,一会是裴荇居在下边。

皆动情不已。

最后,庄绾被亲气喘吁吁,眼角春水融融。她衣衫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连衣带也松了。

而裴荇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手缓缓从她小衣中退出来,伏在她胸口努力平复。过了许久,再抬眼,眼底的欲望仍旧浓得吓人。

“绾绾,”他说:“我想快点娶你。”

庄绾也受不了,睁眼望着空旷明净的蓝天白云,难耐地“嗯”了声。

裴荇居又低头,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低声道:“不过在成婚前,我想送你件礼物。”

“什么?”庄绾眼睫微颤,香腮绯红如绽放的桃花。

裴荇居望着她姣好的容颜,眸子掠过她眼角的泪痣,暗了暗。

暗想,这颗泪痣实在适合她。至少在这样的时候,她越加妩媚动人,越加地......让他难以把持了。

他没说什么礼物,而是望了她一会,又低下头,将脸埋进她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