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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槐序之月,天气变得燥热起来,好似也驱散了小镇里的几分孤寂与清冷。

夜空如洗,漫天星斗汇聚成河。

被空寂寂灭指毁掉的大片草甸,随着时间迁移,又重新恢复生机。

修炼一整天的叶子玉和苏冬蝉,在长出新绿的草甸上烤着玉米,当玉米被火苗染上焦黄,叶子玉熟练地洒上盐巴,嘱咐道,“以后行走天下,除了携带武器,还要带些佐料,不然就算给你一块龙肉,一样淡出鸟来。”

苏冬蝉透过火苗,看着专心翻动玉米的叶子玉,毫不走心地点头,“你说的都对。”

此次外出悟剑,好像终于让自己十余年枯寂苍白的练剑生涯,有了像手中玉米一般的灵动色彩。

不知女子的心湖涟漪,叶子玉怔怔看着夜空出神,近日夜里,刘老头临死一剑频繁在夜里出现,只是那一剑的剑意太过浩大,以叶子玉如今的低微境界根本无法参悟,只是那用剑意凝成的纤细白剑在叶子玉梦中越来越清晰,甚至连剑柄上的繁复纹路都纤毫毕现。

叶子玉有种白剑要破梦而出的错觉,以至于这些天他时常从梦里惊醒,头疼欲裂,仿佛与师兄对招三天三夜般疲累。

“我已参悟那一剑。”苏冬蝉一边小口吃着烤玉米,一边说道。

回神的叶子玉拿出一壶酒,冲着苏冬蝉晃了晃,笑道,“那可得庆祝一下。”

说着就拔出壶塞,欲大口畅饮,却被苏冬蝉拦下,“庆祝不应该一起?”

在山中练剑的岁月,偶尔也会喝些灵酒,苏冬蝉将酒壶轻轻抛起,指出如剑,一道白光闪过,酒壶就被分成两瓣盛满酒水的水瓢,未溅出分毫。

好快的剑!叶子玉甚至还未看清女子如何出手,酒水已被苏冬蝉递给自己,笑着道,“喝吧。”

叶子玉接过半截酒壶,貌似不经意问道,“岂不是快要离开了?”

第一次喝普通酒水的苏冬蝉滋溜一口,虽无灵酒那般清甜醇香,但口感浑厚辛辣,别有一番滋味,“就在近日。”

有些失落的叶子玉道,“此去相隔万里,不过有信符联系,天门教的苏大仙子还不至于赖账。”

说着叶子玉忽然一惊一乍道,“你如此修为,不会是那天门教的劳什子神冠吧!”

徐图之曾为叶子玉这个土鳖普及各界常识,那中廷三大教高入云霄,除了教主和一些闭关多年的老妖怪,就以三教神冠为尊,顾名思义就是修为冠绝一教,多从精英弟子中层层选拔,最终通过考核任命。

苏冬蝉笑而不语,叶子玉也就当她默认了。

乖乖!中廷界的天之骄子,这身份恐怕相当于唐国的皇子了吧,硬是跟我叶子玉吃了整整一个月的乡野饭菜,小爷的人脉硬是了得!

苏冬蝉善喝急酒,竟比叶子玉先喝完半壶酒,“帅哥,若是相隔太远,信符接收不到呢?”

叶子玉随后喝完,仰倒在草地上,看着璀璨星河,“那我就找机会去天门教转转,打着你的旗号混吃混喝,连本带利喝回来。”

苏冬蝉摇头不语,抬头和叶子玉看着同一片天空,神色怅然。

不在一个星空下,如何再遇?

突然,叶子玉抛来一个红山玉酒壶,“你不是说记性差么,带着这个,长长记性,若有机会用这个酒壶装满灵酒,来星垂州首府找我。”

苏冬蝉摩挲着酒壶,笑着答应。

叶子玉曾问苏冬蝉,为何总眉眼带笑,难道是捡着钱了?

苏冬蝉认真回答,父亲曾告诉她,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

叶子玉撇撇嘴,心里想着,你父亲骚话说的是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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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叶子玉回到叶府,两人还没好到能够夜宿同一个屋檐下,再者私塾狗屁没有,叶子玉如何施展厨艺、投喂那只冬蝉?

叶子玉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一只《国师闲言录》中记载的“舔狗”:在唐国征伐周边小国的战乱年代,当时还是北征大将军的宁皓军中,有一名小小士官,老家有一位原本已谈婚论嫁的黄花大闺女,只是因为士官常年在外,故取消了婚姻,反而嫁给一位城中游手好闲的泼皮,泼皮经常在外惹是生非、打架斗殴,一次泼皮吃了大亏,嫁作人妇的女子竟然写信给士官,要他回来帮忙丈夫出气,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个已行军两百里的士官,真的就偷偷离开队伍,返回城中,把对方几人挨个揍了一遍。

原本士官严重违反军纪,是要被发配流放的,但宁皓听说这件事后,笑言这只舔狗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可惜最后只能舔到一无所有。只是将士官脱去军籍,转入地方府衙,担任一个捕快。

最后宁皓一语成谶,那位捕快不知为泼皮擦了多少次屁股,守护一生仍孑然一身,那位妇人靠着捕快的关系,做起了小买卖,生活滋润、儿孙满堂。

不知是得知苏冬蝉即将离开,还是害怕那柄白剑破梦而出,叶子玉一直无法入睡,便在长满杂草的庭院里修炼《灵源大道歌》,滚滚热流仿佛找不到宣泄出口一般,在肆意怒吼和冲撞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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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玉抬头看向天边冷月,骤然间脑袋里不停闪过刘老头轻点自己额头、梦里白剑、苏冬蝉指剑分酒等诸多场景。

此时,一句谶语在脑海里反复响起,“飘渺幽闲天地间,神意执持一剑开。”

叶子玉轻轻伸出虚握的右手,体内灵力如点点纯白荧光从手掌中析出,月华轻轻洒落,与荧光相互缠绕汇聚,慢慢地,在叶子玉手中汇聚成一柄纤薄修长的白色光剑。

当光华敛没,叶子玉握住包裹着蒙蒙光晕的长剑。

叶子玉轻轻挥动,天地未生出任何异象,但他却有种将眼前黑夜撕开一道缝隙的错觉,叶子玉松手,光剑笔直插入一块青石之中,转眼间化作点点荧光散落在黑夜之中,只留下一个纤细的空洞。

叶子玉从库房里取出一些城防军的制式刀剑,心中回想着凝剑之法,一柄长剑再次出现,叶子玉轻轻挥动,制式刀剑未发出丝毫动静就断成两截。

叶子玉目瞪口呆,乖乖!传说中的灵器也不过如此吧,幸好没用手指去浅试锋芒。

叶子玉终于明白刘老头临走前那句“神意才是世间最锋锐武器”的真正含义。

苏冬蝉在刘先生躺椅上闭目修行,搁在一旁的白色长剑微微颤栗,她睁眼看向小镇,轻声喃呢道,“这是刘老前辈留给你与世为敌的最大底气。”

云雾缭绕的太一山门,满是锈迹的铜钟上,陡然裂出一道缝隙,落下斑驳锈迹。

只是铜钟高如山岳,扫山道童并未看到那道缝隙,拿着扫帚相互追逐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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