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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皇后娘娘照拂,妾身过得很好,皇后娘娘时常告知妾身陛下前线近况,知道陛下得胜归朝,我们都很开心。”

“我们的孩子乖吗?”

“很乖,陛下放心。”

“好。”

“陛下刚回来便来了芳华宫,恐于礼不合。”

“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妾身有孕在身,恐不便伺候陛下。”

“无妨,朕就想看看你,只要看看就好。”

即便知道这样的做法会引来宫中其他人的妒恨,天景帝依旧有自信可以保住她,因而肆无忌惮。

他在芳华宫中沐浴,卸下满身盔甲,訾妃从旁伺候。

数月不见,本就满是伤痕的身体又添了几道新伤。

訾妃像是寻常女子关爱夫君般:“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何必如此勇武,伤了自己?”

“朕作为一国之君,更要身先士卒,给将士们做表率。”

“可是陛下又伤了自己?”

“爱妃可会心疼?”

訾妃点头:“陛下是妾身的夫君,便是妾身的天,妾身自是心疼不已。”

这话听来,对天景帝来说很是受用。

訾妃替他擦洗身体,试探着问:“随妾身而来的那两名婢女……”

“你想要她们回芳华宫?”

声音中有些努力,她便说:“不是,只是她二人自幼跟着我,没做过粗活,望陛下宽仁,能给她们安排些轻松的事。”

“朕会让掌事嬷嬷们对她们好些。”

“谢陛下。”

虽不能留在她身边,至少能让卧雪和稻收过得好些,她已经十分满足。

沐浴过后,天景帝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穿着常衣,问她:“爱妃可会下棋?”

“略知一二。”

这话,訾妃没说谎,她的棋艺确实一般,从前都是万俟君酌让着她,才让她百战百胜。

她与天景帝斗不过几个回合,总是败下阵来。

她对棋局中的布局并不感兴趣,从前也没想过要去研习。

“爱妃……”

“妾身愚笨,叫陛下见笑了。”

“无妨,朕教你。”

“能得陛下亲自教导,是妾身的荣幸。”

天景帝看着桌案上堆叠起来的书册,饶有兴致:“爱妃近日在读书?”

“都是些闲书,闲来无事,消磨时间。”

这段时间,嘉善皇后送来不少闲书,訾妃读得很快,但不敢表露出来,常常一本书读了好几遍后,才作罢。

桌案最上面那本她其实已经读了三遍,却仍说自己尚未读完。

天景帝翻阅那些书籍,要么是些讲礼仪规矩的书,要么就是话本子,而且书上也没什么标注,看不出看书人读得如何。

訾妃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若是爱妃闲来无事,不如学习下绣工,为朕绣些随身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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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看来天景帝的确不喜欢爱读书的女子。

那日后,他命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绣品,还遣了嬷嬷来教她刺绣。

即便不喜欢刺绣,她也只能耐着性子,跟着嬷嬷一针一线地学习着。

教习嬷嬷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指示,教学时总是很凶。

她总能想起许太傅和清古长老,他们总是表面严格,但其实最是纵容她。

小时候她不喜欢学医,只对蛊毒之术感兴趣,清古长老总是面上叫她多看看医书,但教的全是蛊毒之术。

许太傅最爱讲那些她不爱听的经史典籍,那时她要么研究别的,要么打瞌睡,许太傅也没说过她什么。

许太傅会将冗杂的大道理变成浅显易懂的故事说与她听,她很喜欢听许太傅讲故事。

当然,那时陪她学习最多的人就是万俟君酌,还有簪花和稻收,偶尔许严和其他人也会来听课,一群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娘娘,又下错针了。”

教习嬷嬷手持棍棒,敲打她的手,吓得她将手抽回:“我重新绣。”

她在刺绣一事上委实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为了不被教习嬷嬷责罚,她会半夜偷偷练习。

有一夜,訾妃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床边绣花。

绣样是她自己画的,纸上的鸳鸯倒是活灵活现,但绣完后却不是那个样子,她只能拆了重新绣过。

往常这个时候,天景帝不会来她这里,再加上近日说是新入宫了位才人,能歌善舞,笑起来比春日里的花还要好看,很得圣宠。

所以天景帝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她以为又有什么狂狼放肆之徒,表现得极为厌烦。

“你很讨厌朕吗?”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会过来?”

天景帝尚有余怒:“朕在问你话。”

想起他的问题,訾妃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表现得很明显,找了理由:“自然不是,只是素日里陛下不曾这个时辰来过妾身宫里,妾身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婢没通报就闯进来。”

“那些奴才如此不敬吗?”

芳华宫里的宫人受各宫贿赂,对她一向不大尊敬,这一点她确实没有说谎。

“明日朕把她们全斩了。”

“不用了,左右妾身也习惯了这些人。”

“你也习惯了朕吗?”

訾妃想了一会儿,搜索了一番他爱听的话,从容不迫:“妾身是陛下的妃子,陛下是妾身的天,妾身不是习惯了陛下,而是倾慕于您。”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倾慕于他这样的话,大抵是因为觉得时候到了,应当说些鬼话。

天景帝轻轻抱住她:“若是你真的倾慕于朕,那朕这几日宠幸其他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原来他也知道女子的倾慕会生出嫉恨,那这满宫的妃子,又该有多少妒火?

他又有多少次利用了这样的妒火?

“妾身自知陛下日理万机,已十分疲累,自然需要个体己的姑娘贴身照顾,而妾身有孕在身,委实做不得这些,有新人照顾您,妾身也能放心。”

“你还真是大度。”

“有皇后娘娘这样的中宫典范,我等自当奉为楷模。”

提起嘉善皇后,是在提醒他,皇后娘娘思慕于他,也会难过。

天景帝自然明白她话里有话,脸色一沉:“爱妃别太自作聪明,你以为和皇后走得近了,便把她当成知己,想要帮她?”

“妾身失言,望陛下恕罪。”

“朕告诉你,她……从未倾慕过朕。”

“皇后娘娘她……”

“不许再说她。”

“妾身失言。”

訾妃跪下,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身影。

嘉善皇后怎么可能从未倾慕过他?

她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深究,这后宫中的人和事实在繁琐,比她从前读过的医书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