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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准你带任何东西来天盛国,为何要不辞辛劳带一幅别人的画作?”

“我的东西都在我的记忆里,扔了便扔了,故人之物,想着还是应当物归原主。”

“谢谢。”

她又写了张药方交给嘉善皇后:“你的身体越发不好,为了意欢,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嘉善皇后瞥了眼方子,随即将其撕了个粉碎:“要是陛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你地位未稳,切勿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会吃太医开的药。”

“罢了。”

嘉善皇后看着她眼前巨大的绣样,这样一幅百鸟朝凤图,得绣上好三五个月。

“从前你住的地方尽是书籍,但这芳华宫却什么都没有。”

“有花草为伴,也是好的。”

“好吗?曾经一个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立下大愿要让天下无病的人,不能再治病救人,而是终日绣什么百鸟朝凤图,会好吗?”

“会好的。”

“阿梨。”嘉善皇后抱住她,眼泪夺眶而出。

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忍字,掩埋了多少秘密?

她为姜家而忍,为意欢而忍。

而她为雪国数万子民,一忍再忍。

訾妃坐着,将头靠在她腰间位置,轻轻地说:“阿善,会好的。”

……

那时,朝中对訾妃的妖妃之名已有些许淡忘,虽然很多人都还记得雪城那疯狂生长的红色彼岸花,但长久以来,并没发生过什么事,再加上她又怀上皇嗣,人们似乎渐渐接受了她。

然而,天不遂人愿,意欢公主生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流言四起,说是小公主是因为和訾妃走得太近,妖邪入体,故而久病不起。

一向温顺有礼的嘉善皇后,怒斥群臣:“你们这帮庸医,不会治病,就闭嘴,不许造谣訾妃。”

天景帝见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有些新奇,并未责怪。

红了眼眶的母亲抱着女儿,夺过太医身边的药箱,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便冲向了芳华宫。

她推门而入时,訾妃已近临盆,仍端坐在院中刺绣。

“妹妹,救救意欢,快救救意欢。”

天景帝神情自若地跟在后面,仿佛这不是他的女儿。

“把人抱进去。”

訾妃匆匆跟在她们后面,先为小公主把脉,随后查看太医药箱中的用具。

取出银针,令毒血汇入一处,再引至无名指处放出。

许是孕晚期更易疲累,再加上久未用针,她额头很快冒出细密的汗珠,汗水入眼,差点迷失视线。

“帮我擦汗。”

嘉善皇后拿出手帕,为其拭汗,莫名有种配合无间的感觉。

訾妃写了个方子,交给她:“每日一副,半月之内不可断药。”

“意欢究竟是怎么了?”

“她……”看到天景帝在看这边,她想了想说,“风寒入体,小孩子体弱,切勿再受凉。”

“真的?”

“真的。”

等嘉善皇后抱着意欢走后,天景帝拍手赞叹:“爱妃医术果真天下无双。”

“公主中毒可是大事,陛下要查吗?”

她将姿态摆得很低,作出一副全凭皇帝做主的样子。

“中毒?”

“此毒名叫十日草,中毒者症状如风邪入体,极易被当成伤寒之症医治,因十日后毒发,故名十日草,今日是第十日。”

“那在爱妃看来,何人会下此毒?”

“此草唯有陈国有。”

她之所以说出实情,确实是有意挑拨天盛国与陈国的关系,只是她不明白,自雪国一战后,陈国一向与天盛国交好,何故要将手伸向年幼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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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

后来,她不知道天景帝有没有彻查此事,只知道关于妖妃的流言在宫中愈演愈烈,一度上演到了朝堂,百官上奏,请求天景帝废除妖妃。

作为意欢生母的嘉善皇后,不顾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冲进大殿,怒斥群臣,说他们不辨是非,非要将救人之人说成害人之人。

姜太尉看着自己苦心培养的女儿如此不明大义,不知真是心痛难忍还是装作心疾发作,当场晕倒。

太尉大人病倒,众人惊慌失措,只有嘉善皇后站在一旁,仿佛倒下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龙座上纹丝不动的男人,神情冷漠至极。

天景帝虽未废其后位,但人人皆知,嘉善皇后再也不会受宠。

嘉善皇后被禁足仪和宫,就在这期间,訾妃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生产时,她又想起故人曾说过的话,女子生产委实危险,还是不生的好。

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疼,应该会很难过吧。

在她最虚弱时,嬷嬷抱着孩子告诉她:“陛下下令,孩子由皇后亲自抚养。”

稳婆说:“由皇后娘娘抚养,那您的孩子便是嫡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屋子里的人都在庆贺这桩喜事,说是皇恩浩荡。

可是她还没见过那孩子一眼,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天景帝就这么夺走了她的孩子。

她满身的汗水未干,眼睁睁地看着嬷嬷抱着孩子离去,她盯着襁褓出神,感觉眼眶湿湿的,还以为是掉了眼泪。

好奇怪,这是伤心了吗?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所幸只是汗水。

又不喜欢那个孩子,怎么会难过呢?

宫中女子生产视为不详,加上坐月子的那一个月,很长一段时间,夫君都不可以进入妻子的房间。

所以生产时,天景帝不在,只是遣了宫人不停询问情况,似乎问了很多次,想来很是担心她。

因着这样的规矩,不用面对天景帝,訾妃乐得自在,只是偶尔躺在床上,望着紧闭的门窗和空荡荡的房间,她会有点好奇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于是,她又想起一桩事,她好像还不知道那位故人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对了,故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想了好一会儿,念叨着:“君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