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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蕰道:“若你能舍下京中的亲友,自然是个法子。只是我离开岭南后,还要到交趾与明州去,日后还会去北疆,鲜少在我的封地。”

管家走过来,说布政使大人来了,魏以蕰道了声谢谢她的粥,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簪词看到天已经大亮,今天的谈话至少有收获,知道魏以蕰日后的行程。

她得快点忙完番禺的事情赶回京中,否则出来太久,昌国公府那边不一定能帮她瞒那么久行踪。

至于方才说的什么上门女婿和营生,都是她瞎编的。

回到院子里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已经午时。

丫鬟给她端了午餐,她简单用过后,便出了府,去李家的铺子。

岭南以及附近州县的铺子,都由番禺这边店铺掌柜吴克仁管理。

李度年轻的时候就带着吴克仁走南闯北,对吴克仁十分信任,因此把南边的管理权都放给吴克仁。

往日京城发货到番禺码头的货,以及由此运送到京城的货,都由吴克仁检查签字。

“大小姐怎的突然来了岭南?”

“吴叔,你找间铺子,开个布坊。再请几个绣娘来,我打算日后这个店铺以卖蜀锦、擦尔瓦、七星披肩、傣锦为主,配一些其他州县特色的首饰。”

这个主意倒是挺好,但这种小事,李簪词让京中的掌柜过来同他说就是,吴克仁琢磨着定是有别的要紧事,“大小姐可还有别的交代?”

“听说县衙里有个冯姨娘手艺很好,您让刘妈妈去一趟。”

原来是这事,吴克仁道,“明日一早,我便让她去一趟。”

李簪词从店铺出来,打算走路散散心回去,好巧不巧,碰到了黎可柠和姜流琛从酒楼出来。

隔着几个人,黎可柠抱怨道,“父亲非要让我跟那个令人讨厌的庶子成亲,一个举人而已,日后的前程如何,谁知道?非要拿我的下半辈子去赌。”

“好啦,你要相信伯父的眼光。如今他是举人,自然比我强。”

“可是,可是,哥哥,你明知道,我…我…”

黎可柠羞红了脸,后面的话憋了半天说不出,最后道,“可伯父还是岭南的布政使,哥哥比他更有前途。”

李簪词回到宅子,魏以蕰早上出门还没有回来,厨房那边问她今晚要吃些什么?

李簪词想了想,说她来煮饭。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把晚饭煮好,让丫鬟去前院看看魏以蕰回来了没有。

丫鬟去后回来,“王爷要晚些回来,让姑娘先吃。”

李簪词做这么多菜是为了接近魏以蕰了解他,不是为了真的吃饭。

在厨房呆久了,沾了些烟火,趁着等魏以蕰回来的功夫,她沐浴洗了头,去掉烟火味,换了身家居服。

刚收拾干净,丫鬟说王爷回来了。

李簪词便往前厅去,看见魏以蕰还穿着赤色官服,“王爷用过饭了吗?”

“不曾。在布政司议事完便回。”

“我煮了几样菜。”

丫鬟端了菜上来,魏以蕰看到十几道菜,有些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厨娘们打下手。”

“本王以为你忙于生意,打理家中事务,这等小事没有时间沾手。”

确实像魏以蕰说的,她没有时间下厨,不会煮饭,厨房之事交给家中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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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被关在庵堂抄经念佛的那段时日,劈柴、烧火、缝衣服、做衣服、洗衣服、浇菜煮饭、打井水,什么生活的技能都学会了。

“王爷尝尝,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跟我提。”

“你也同吃。”魏以蕰道,“色香俱全,味必定也不错。”

他先吃了个红烧狮子头,说道,“鲜嫩多汁,色泽红亮。”

接着,他又夹了叫花鸡。

叫花鸡是用荷叶与泥土包裹烤制,香气扑鼻。

凉拌黄瓜,脆嫩爽口, 冬瓜肉丸汤汤鲜味美,白米饭颗粒饱满,香气四溢。

魏以蕰吃得七八分饱,最后放下碗筷时,对李簪词的手艺更加疑惑。

若不是有所研究的厨师,或者长期烹饪的人,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不可能煮出如此火候的饭菜来。

“你的手艺跟家中厨娘学的?”

“母亲教我的。小时候,父亲出门去做生意,一去便是几个月,每回父亲回来,母亲便煮上一桌这样的菜给他。”

她的声音有些落寞,似乎回想起了愉快又让人痛苦的事。

“你很爱你的父母?”

“嗯,母亲是个很普通的妇人,父亲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可他们两个人对对方的爱并不普通,对我的爱也充满了期盼。”

“你父亲把生意全交给你打理,便知他对你定是抱了许多期盼。”

在大晋,许多人没有儿子,会把财产留给侄子,李度把所有财产给了妻儿,可见他不是个迂腐之人。

“王爷呢?可有挂念的亲人?”

魏以蕰道:“天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

竟然没有往下聊,什么消息都没得到,李簪词起身,“嗯,王爷也早些休息。”

翌日,李簪词来到铺子,吴克仁说刘娥已经去县衙,估摸着已经到了。

季文聿的生母叫冯葛慧,跟生父季郝安同一个村,两个人自小定了婚事,后来季郝安中举,回到番禺来当知县,被一个富商的女儿看上。

季郝安嫌弃冯葛慧是村妇,但若抛弃一直供养自己的未婚妻怕被同僚们排挤,便劝冯葛慧为了他的前途当妾,让富商的女儿当妻。

冯葛慧起初不愿意,后来季郝安苦苦哀求,加上冯家觉得女儿能给一个县令当妾已经是祖坟冒青烟,逼着冯葛慧为妾,冯葛慧经受不住便同意了。

没想到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但打骂她,后来还克扣他们母子的月钱,一直到季文聿考上秀才,境况才好一些。

后来季文聿中了举人,季郝安才开始另眼看待这个被自己忽略十几年的儿子,提高了母子两个的待遇。

但母子两个的钱还是一直不够用,为了补贴日常花销,冯葛慧便刺绣来赚些钱。

李簪词被魏以蘅送到庵堂后,冯葛慧还偷偷给她送过衣物,说相信她跟季文聿是清白的,因为她相信自己儿子的为人,也相信一个肯熬夜筹集粮款的娘娘不会做出跟臣子通奸的事情。

后来,冯葛慧同季文聿去黑水镇上任的路上病死。

李簪词坐在庵堂里敲木鱼诵经忏悔时扪心自问过,如果知道自己在那一场围猎中不但没有保住后位,而且害了一个辛苦爬到高位,又被贬到黑水镇的清官,以及间接导致了他母亲的死亡,她还会不会请求他帮忙?

如果她就那么死去?她甘心吗?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不甘心任人宰割,不甘心仇者快亲者痛,不甘心一切种种。

正是因为她不甘心,所以那时候她绞尽脑汁,才又从庵堂回到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