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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旎欢眉间疏淡温雅,吩咐道,“最近少不得祭祀,我不便前去,你就替我去为小叔尽一份心吧。”

菡萏刚想问“小叔”是谁,就想起闲来和府中丫鬟婆子嗑瓜子话家常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谢氏长房还有个二公子,只可惜在一年前的地动中没了。

也是可怜。

最近香烛黄纸铺子生意很好。

去年就是在这样一个春日里忽逢地动的。

地动带走了太多人。

一年了,魂兮归来的忌日是大日子。

云京繁华的街道上都多了一份凝重哀痛。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五月里。

云京最繁华的天桥街市是宋旎欢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那时馥娆庭就在最中间的位置,是贵人眼中的温柔乡,是贫户眼中的枭金窟。

更是那些与她有着同样遭遇的姑娘们难以逃脱的火坑。

而如今,原先馥娆庭所在之地已夷为平地,往来的人们好像全然忘了这里有过怎样的奢靡辉煌。

宋旎欢在谢府的马车里将掀起的车帘放下,叹了一口气。

人的时运真是神奇。

她曾想借谢大公子的雅名脱离苦海,却将人认错,怎料兜兜转转还是成了谢云霁的新妇。

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譬如现在她坐在谢氏的马车里,等自己的夫君从翰林院下值。

她已不是被人一夜千金赏玩的花魁绮欢,而是经过一年的努力,学书画、赏诗文、理中馈,成为了谢云霁基本合格的妻子。

她愿意为他改变,成为他喜欢的样子,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她又掀开车帘,眼前的人影恍惚,好像看到那个银发青年决然将她带离馥娆庭的模样。

她还记得当时的心境,孤注一掷。

她隐隐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快要挣脱,它仿佛要跳出来,将平静的一切打破。

眼前的街市人流如织,吆喝叫卖声将她拽回了现实。

宋旎欢拉上车帘,莫名觉得心虚,吩咐道:“走吧,去看看公子下值了没有。”

今日一早和谢云霁约好了,等他下值一起去逛天桥夜市。

不一会儿车就进入一道小巷子,喧闹之声渐弱。

翰林院所在之处闹中取静,既离闹市不近,又离皇宫不远,很是方便翰林们入宫待圣上问询。

守在一侧的守卫见马车上谢氏的族徽,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放行了。

翰林院不允许外人入内,马车就只停在了附近,宋旎欢坐在车中掀开车帘,便看见那多少文人都向往的承载着文学与智慧之地。

马车里的女子隐隐露出小半张脸,侧颜如同画中人,不由得将守门的侍卫看的呆住,半晌回过神来面上隐有复杂的神色,似是唏嘘,似是可惜。

在宋旎欢快要睡着之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谢云霁坐上来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角,“等久了吧?有些事耽搁了……”

“没有,没等多久。”她笑了笑,见到他就心中愉悦,就想对他笑,“天还没黑呢,夜市要上灯了才好看。”

她贴了上来,柔顺的发丝贴着他的脖颈,沁人心脾的馨香袭来,整个人温软甜香。

方才的不悦散去,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这是他熟悉的,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