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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珍珠愣了一下,没有赶人,韩文远知道秦家小院的位置,西大门没找到人的话,她要即刻去秦家堵人。

牛车又重新上路了,后面跟着韩文远出来的谭老不满地捋了一下打理得很齐整的胡须,就没人想过同他老头子交代一声并带上他一块走吗?他也是能帮忙的好不好!

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笑容中藏着点显而易见的满意,对韩文远的满意。初次见面,韩文远言谈举止中透出的功利心有点重,对他有明显的讨好之意。

但今天再次巧遇,嗯,也不算是完全的巧遇,他一直有在默默关注韩文远,知道他回了县学,于是,在他常出没的路上走了走,很自然地就遇到了,又很自然地一起走进了茶馆里坐坐。

然后就发现,韩文远变了,变得踏实通透了不少,虽然似乎对未来不再那么坚定,但难得的是不再端着读书人高高在上的架子,不再闭门造车,不再一心只向上看,而是把身段降下来了,把目光下沉到平民百姓中,开始关注起民间疾苦。

现在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怕得罪他,就是对方踏实下来的证据。

这样很好,谭老想,他也许可以收一个正式弟子了。

另一边,赵珍珠一干人还没走到西大门,就和鲁杰、马浩才碰上了,他们俩带着几个人,牵着几匹马。

双方互通了一下信息后,马浩才道:“不好,秦家人两炷香前出了城,正是从西大门出的。”

两炷香的话,坐马车能走挺远的了,牛车赶不上,赵珍珠二话不说下了牛车,让鲁杰骑马带她去追。

韩文远眼疾手快地也跟着抢了个马屁股坐。

鲁杰等赵珍珠坐稳,无视城里不能纵马的规矩,高高扬起了马鞭,疾驰而去,马浩才等人紧追着跟上。剩下坐牛车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要不要也让牛跑快点?”

赵大伯抹了一把脸,道:“为什么不?大不了车边走,咱边大喊,让行人避让一下。”只要不撞伤人,赵珍珠肯定能护住他们的。

于是,今天县里出现了奇观,两辆坐满人的牛车一边大喊着让路,一边不断地抽着牛鞭,以不输于马车的速度,往西大门赶去。

巡逻的衙役看到了也没阻止,反而帮他们清了一下道。纵马纵牛算什么,两个弟弟被人绑架了,如果县尉大人在,县里说不准又要戒严了,县太爷靠着县尉大人给他养兵练兵以及剿匪刷政绩,绝不会介意这点事的。

西大门2公里地开外,有个岔路口,两条路最终都能通往营州府,通往州外。赵珍珠等人现在就来到了这个岔路口,她下马看了看,两条道的车辙印都很多,根本分不清秦母是往哪条道走的。

她抿紧了唇,正想让人兵分两路时,左边那条道前边有个棕黄色的影子远远地奔驰过来,赵珍珠定神看了一下,不确定地唤了声:“小六。”

那影子吠了几声回应她。

赵珍珠笑了一下,蹲下身子等着它近前。

赵小六不过是一只不满两月的奶狗,追出这么远,早精疲力尽了,喘气声急促粗重,舌头吐在外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赵珍珠心疼地抱起它,找鲁杰要了点水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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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杰忍不住啧啧了几声,头儿很神,头儿的姐姐也很神,现在,头儿家养的一只狗也很神,这么小,居然都会追踪了。他四舍五入也算是头儿家的人了,能不能让他也沾点神气?

有赵小六指路,一干人留了标志后,快速上马往左边道路追去。

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秦家马车的影子。赵珍珠冷笑,双胞胎没事还好,双胞胎要出了事,她要秦家人拿命还。

“后面怎么有这么重的马蹄声?”马车里秦母被打扰到,睁开眼睛问了一句。

车夫听见回道:“有几个人在纵马。”

秦母皱了一下眉头,纵马是少数人的权利,一般人养不起马,也不会骑,纵不起来,她道:“警惕些,让全部人往边上靠靠。”她只带了20来人上路,不能大意。

车夫应了声,刚想吩咐下去,一匹马从他身边急速掠过,跑到了车队前面,马路中间,马上人勒紧缰绳,停住马,然后亮出一把大砍刀,示意他们停止前进。

车队顿时骚动起来,秦母心慌地让丫鬟掀开车帘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赵珍珠扛着一把斧头,带着一只小狗,走到她前边斜侧位置上的马车前,一句话没说,斧头直直朝车夫砍过去,车夫只来得及急促地惨叫一声,就咽了气,从马车上跌下来。

赵珍珠似乎是察觉到了她,顶着半脸血冲她所在的方向笑了。

秦母霎时间如同被恶鬼盯上了一样,心脏高速跳动起来,猛烈得似乎是要破胸而出,她无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了心口。

这是赵珍珠第二次砍人,马夫看到她居然要掏刀子,她不得不砍。这个世界,不是你砍别人,就是别人来砍你,你得适应,她这般告诉自己,于是,她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

她淡定了,其他人却没有淡定。

在马上举着大刀威慑众人的鲁杰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娘啊,怎么没人来告诉他,头儿的女人不仅仅聪明,还这般勇猛?武器是斧头,说砍人就砍人,好似对方是个大冬瓜一样,比他这个前马匪也不差了。

后面一点点的马浩才也是马匪出身,他惊得手上的缰绳都脱手了,又急急忙忙地抓住握紧,这是珍珠啊,名副其实的珍珠,又有智慧又有胆量又有武力,哦,还很会挣钱,几千几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闪闪发亮,头儿到底是有多慧眼,才在一开始时就挑中了这么一个女人当主母!!!

马浩才背后坐着韩文远,他看得喉咙发干,不住地吞咽着。那晚赵家遇贼,他去到赵家时,赵珍珠已经洗净了脸,换了身衣服,他只看到她的血性,却看不到她嗜血的英姿,现在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当真是危险又迷人。

赵珍珠不知自己给了其他人这么大的震撼,她用斧头把车帘子挑开,里头坐着一个吓傻了的丫鬟,丫鬟脚下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小崽子,小崽子胸膛微微起伏着,说明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人没死。

赵珍珠对丫鬟淡淡道:“你下来。”

丫鬟回过神,生不起一点反抗心,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远远地避开她去。这是个煞神,勾人命的煞神,必须远远躲开。

赵珍珠不管她,爬上车去探了探双胞胎的鼻息,确认是真的无碍后,她又下来了,把不断蹦跳着也想看看幼崽的赵小六抱上去,然后问旁边从马上下来的己方人,“你会架车吗?”

这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愣愣地道:“会一点。”

赵珍珠点点头,“那你来驾着车,我弟弟在车上,麻烦你帮我看好了。”

等大汉坐上车夫的位置,赵珍珠挑起一点嘴角,慢吞吞地往秦母所在的马车走去,到了算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