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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皇额娘?哼哼!你已经快气死她了!她一腔痴情满腹侠义对你,你却毫不领情、全是指责怨愤,你你你……你实在是冷心冷面、薄情寡义之人!”

若容似自言自语,又似回复允禧之言,道:“这十年来城门枷号,没有人比我更懂得身负枷锁的沉重苦楚!身背枷锁尚且可以承受,心上枷锁日日背负,锈蚀腐烂、痛彻肝肠却不能卸下,那是何等悲凉何等凄楚的生活!颦如她……她这枷锁已经背了三十年,太苦太累!我今日将它卸下,终于能还她一个轻松自在之身心,也算报答了她一生对我的情痴了!”

见若容面色苍白、回身无力,似刚刚经过一场狂放暴雨般衰弱,允禧心中不由得软了下来,扶着若容坐在回廊上,仍困惑地问:“舅父为皇额娘拳拳之心,本王心中明白,感激不尽!怕只怕舅父一番心血,却是事与愿违,反倒令皇额娘萌生绝念!”

若容哀叹一声,问道:“以王爷所见所感,你皇额娘颦如这些年在宫里,身体心情如何?”

允禧亦叹息道:“皇额娘一向身子骨虚弱,当日皇阿玛在时,经常侍驾游幸,尚且有过欢笑畅快,后来却多是以泪洗面、忧思烦恼,一夜间竟只能睡一两个更次,近日益发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水米不进,竟似有了不祥的光景,虽在宫中养尊处优、太医日日用药调养,只是从来不见好转迹象。本王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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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颦如乃是一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因此忧虑伤脾,肝木忒旺,以致今日之病体。如她仍是当日那江宁芷园中一柔弱孤女,我今日之言语,必定令她心神俱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但只这些年来她在这后宫里面对诸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风狂雨暴,应早已百毒不侵、波澜不惊、处之泰然了。唯有心中枷锁禁锢,才使她有今日之孱弱。我今日痛下针砭、刮骨疗毒,她恨我也罢、释怀也罢,终是会从这情债中解脱出来,我始信她必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过上几日畅快舒心的日子!”若容说完,长吁一口气,仿佛胸中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般,随之软软地瘫倒在回廊上。

允禧急忙一把扶着,一边唤人来,若容微睁双目,低声说:“我这枯骨残躯,亦不过是颦如的药引子、药渣子罢了,不必在意了!王爷千万莫将方才之言告知颦如,以防前功尽弃!烦劳王爷派人送我回府吧!我……”尚未说完,便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那若容被送回曹府后,堪堪数月,卧床不起,那身体中蕴藏的精神气血,仿佛已抽离。

而允禧却心思烦闷,不知何去何从。终于心中谜团水落石出,终于弘历所交代之事清晰明澈,他却不知该如何复旨。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纠缠,那些感天动地生死相许的爱恨痴情,令他心为之碎,神为之伤,他竟不自觉地不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不忍将私下串通理亲王、参与谋反之罪名加在若容及曹家人身上,不忍心再去追查那可怜而无辜的培茗所牵涉的丹药之案,不忍心对皇额娘说出一字半句的不恭不敬之词,他的心被皇额娘与若容那凝重醇厚的情意所涨满、所软化,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却原是花落水流红。

仿佛间,允禧觉得那情感的枷锁,似早已深深嵌入他的心底,但自己那俗世凡尘中的生命,虽已是妻妾成群,其中不乏大家千金,或端庄或妖娆,却都似眼前这枯花弱柳,全然不解他心中情思,竟没有故事中那恍如前缘天定的之人!

我愿用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然后,死而不惧!

可是,你是谁呢?